王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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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
诗人、画家
王维像，取自《晩笑堂竹庄画传》
尚书右丞
国家	中国
时代	唐代
姓名	王维
字	摩诘
族裔	汉族
氏族	太原王氏
祖籍	太原祁县
其他名号	王右丞
出生	699年（武周圣历二年） 蒲州
逝世	761年（61—62岁）（唐肃宗上元二年） 长安
亲属 父亲 王处廉 母亲 崔氏 妻 崔氏 兄弟 弟王缙 、王𦈎、王纮、王𬘘 其他亲属 小舅崔兴宗
出身
进士
经历
太乐丞、给事中、中书舍人、尚书右丞
著作
《辋川集》、《王右丞集》

王维（699年—761年），字摩诘，人称摩诘居士，以官职被称为王右丞，有诗佛之称，太原祁县人，唐代官员、诗人兼画家。王维出身士族，进士及第，曾被贬济州，得宰相张九龄赏识，擢升为右拾遗、左右补阙，成为宫廷诗人，安史之乱中被叛军所俘，被迫接受职署，获救后原本身负叛国之罪，得唐肃宗赦免，仅降阶为太子中允，后累迁中书舍人、尚书右丞。王维的重要贡献在于提升绝句地位及对仗句的艺术特色，受誉为“天下文宗”，获后人评为诗中有画、画中有诗，并受尊崇为水墨画始祖及山水画宗师。

王维诗歌现存370多首，兼善各体，主题广泛，尤善山水田园诗，诗风柔和宁静闲逸，语言言简意赅，诗歌被广泛传唱，著名作品有《辋川集》、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》、《送元二使安西》、《鸟鸣涧》等。绘画方面，王维兼受李思训与吴道子影响，运用破墨手法，擅长于山水画与人物画，代表作有《辋川图》、《伏生授经图》等。宗教方面，王维笃信佛教，长期修禅，以禅理入诗。

家世

王维出身世家望族太原王氏，高祖王儒贤、曾祖王知节、父亲王处廉的任官都止于州司马，祖父王胄则官至协律郎。宇文所安指出，王维的家族地位是盛唐诗人中最高的，入谷仙介则认为王维是“小官僚出身”。王维祖先是太原祁县人，到父亲王处廉时移居河东郡蒲州，以靠拢中央政权。王维母亲亦出自世家望族博陵崔氏，声望卓著。王维有弟弟王缙、王𦈎、王纮、王𬘘，其中王缙是唐代宗时的宰相。

生平

早年

王维祖籍太原祁县，出生于蒲州，幼年早熟聪慧，少年时离开蒲州到都城长安，与诸王交游。王维有音乐天赋，以其才华赢得显贵者的赏识，717年（开元五年）在京兆府试中及第获得解头（状元），成为京兆府解送的贡士，得到岐王李范等王子的扶持。据说岐王曾叫王维扮作音乐家，带他到公主府中，让他演奏曲子《郁轮袍》。玉真公主觉得王维博学多才，极力推荐他。719年（开元七年）王维进士及第，出任太乐丞，掌管皇家音乐。翌年720年（开元八年），王维因排演了除天子以外禁止欣赏的黄狮子舞，被贬济州司仓参军。宇文所安推测排演黄狮子舞也许只是解职的借口，真正原因可能是他与诸王交往过密。

壮年

王维在济州任职数年，约在727年（开元十五年）辞官退隐嵩山，但他并无真隐的诚心，在728年（开元十六年）重返长安。约730年（开元十八年）王维丧妻，以后终身不复娶。734年（开元二十二年）张九龄拜相，王维向张九龄求职，得到赏识和升擢，出任右拾遗。自此他作了不少宫廷诗和宴会诗。737年（开元二十五年），张九龄失势被贬，几个月后，时任监察御史的王维被派出使凉州去慰劳将士。同年他受河西节度副使崔希逸之聘，为其幕僚，前往凉州就任判官。然而738年（开元二十六年）崔希逸便去世，王维回到长安。740年（开元二十八年），王维以侍御史的身份，到襄州一带办理考试事宜，其后裴耀卿命他回朝任职。天宝时（742—756），王维先后为左补阙与右补阙，后来升任兵部里的库部员外郎。744年（天宝三年），王维因不愿参加李林甫的政治集团，离京到淇县退隐，到李林甫失去相位后才回到长安，到755年（天宝十四年）就职给事中。王维买下了从前宋之问在蓝田县的别墅，是为辋川庄，常与友人在辋川荡舟来往，以琴诗为乐，他在辋川亲手种银杏树相传至今犹存。王维一度有意辞官退隐辋川，但依友人劝说改变主意。王维是当时的诗坛领袖，与王昌龄、孟浩然、储光羲、祖咏、钱起、卢象等诗人交游，又与小舅崔兴宗、友人裴迪来往密切。王维对崔兴宗无话不谈，推心置腹，裴迪则与王维最亲密。

晚年

755年（天宝十四年）安史之乱爆发，翌年叛军攻陷长安，王维逃走不及被俘，先被囚禁在长安菩提寺，后来被押送到洛阳，囚禁在城南普施寺。王维服药下痢，想以患病为借口免除仕贼，但还是被迫接受安禄山的官爵，任给事中，实际上仍处于监禁状态。安禄山一次在皇宫的凝碧池畔大宴群臣，演奏的乐师都伤心流泪，琵琶师雷海青不肯演奏，当场被杀。王维听闻此事，作诗《凝碧池》：“万户伤心生野烟，百官何日更朝天？秋槐叶落空宫里，凝碧池头奏管弦。”此诗暗示忠于唐室。王维把诗念给来访的裴迪听，传了出去。757年（至德二年），唐军收复洛阳，王维获救，却背负“贰臣”的污名，想到遁隐以了却余生，以叛国罪为唐军所监禁。其时弟弟王缙正任刑部侍郎，设法为他开脱。新皇帝唐肃宗听闻过《凝碧池》一诗，有所感动；而宫廷内外有不少人都同情王维，在安史之乱中立功的王缙并冒死请求降职，以赎兄长王维之罪。758年（至德三年），王维只须接受名义上的处分，被降阶一级，从正五品上的给事中，改任正五品下的太子中允，毋须流放，但他亦因自责而深深苦恼。王维为了祈求母亲的冥福，把辋川别墅捐施为佛寺，是为清凉寺（一说清源寺）。其后王维从太子中允升任集贤学士、中书舍人、给事中，759年（乾元二年）升迁尚书右丞，仕途相当不错。王维于761年（上元二年）去世，享寿六十三。临卒前王缙自蜀州赶回京师，但未及见王维最后一面。763年（广德元年），王缙编集王维的作品进献皇帝。

文学

诗歌

清代赵殿成《王右丞集笺注》

王维诗歌现存370多首，成就多方面，兼善各体，主题广泛，超过前代诗人，内容丰富多彩，写出自宋之问和沈佺期以来最雅致的宫廷诗。王维观察敏锐，善于模仿继承、观察现实，描写力强，作为宫廷诗人，诗风严谨。与王翰诗歌相似，王维诗语言简朴而意义深刻，洗尽铅华，晚年诗歌风格浑然一体，不见人工斧凿痕迹。王维颇受初唐诗歌影响，如《冬日游览》以司马相如自比作结，从京城的繁华转向苦闷的来客，这种结尾方式合乎初唐诗如卢照邻《长安古意》、骆宾王《帝京篇》的惯例。五言诗方面，王维借取自曹植、鲍照、谢灵运、谢朓、庾信，特别是陶渊明。他有时模仿陶渊明的风格，结合陶渊明的简朴与京城诗人的精致，如《赠裴十迪》化用陶诗《饮酒》与《移居》的措词。王维诗歌用典中语出最多的诗集是《文选》和《玉台新咏》，也受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影响，类书则多用《艺文类聚》，有时用初唐诗人用语。王维也多用《庄子》的典故，如《漆园》用庄子曾任漆园吏的故事，以此自况。王维善写刹那间的直觉，在诗中却往往深藏不露，没有表现真感情，情感不够真挚深厚。王维五律富于诗意和美感，但有时叙述容易落实平板，用典造成隔膜。体裁方面，王维所作乐府诗约占全部作品的十份一，曾试用六言诗，甚为成功。

山水田园诗

王维是山水诗的集大成者，最擅长的题材是山水诗，既写宁静田园的优美，也写壮美的自然。田园和农民是王维诗歌的重要意象，他是把农民作为关注对象的第一位诗人，表现对田园的喜爱及其自然美。如《渭川田家》描写日暮下村落中，牛羊放牧结队归来，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生活景象。《春中田园作》笼罩着和暖的春光，农人快乐地劳动。《新晴晚望》写出一片田园雨后新晴的清新景象，白水和碧峰形成色调明快的对比，结语写出农人的忙碌。《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》“渡头余落日，墟里上孤烟”，一片平静安谧，写出日暮黄昏的田园景象。王维写景诗有着理想主义和乌托邦色彩，笔下的优美田园是为了解脱苦闷、治疗创伤而创造的乌托邦世界。王维写景诗的渊源，有谢灵运的山水诗和陶渊明的田园诗；在观察捕捉景物、采用写实手法方面，王维诗是谢灵运式的；喜爱田园的自由生活环境，则是陶渊明式的。王维以道家的方式接受自然，无心无知，与山水融合一体，并把画家的想像带入诗歌，建构千变万化景物的形状与颜色。王维诗有浓烈视觉和空间感觉，对色彩十分敏感，善于掌握色彩光暗。其山水诗以青绿为主色，也喜欢添上明亮华丽的色彩，如《辋川别业》“两中草色绿堪染，水上桃花红欲然”。

王维山水诗中，诗人与大自然浑然一体，自然是其人生的终极归宿。他时而通过表现自然的壮美，赞叹大自然神秘巨大的力量，如《华岳》先写华山的雄伟壮丽，次写巨灵开山的传说，赋予华山超自然的神秘感，诗歌规模宏大，结构整齐，笔调庄严肃穆。王维在终南山营建别墅，有歌咏和理想化终南山的名作。《终南山》“太乙近天都，连山到海隅”，“太乙”乃终南山的最高峰太白峰，诗句运用夸张手法，写山高连天，连绵至海，诗人面对终南山的雄伟高峻，忘却了烦恼与自我。《终南别业》描写在林中散步：

中岁颇好道，晚家南山陲。兴来每独往，胜事空自知。行到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。偶然值林叟，谈笑无还期。

诗歌表现出在美景中的悠闲情趣，诗人把终南山看作道教圣地，有得道的感悟，群山因环抱灵境而更显雄伟崇高。王维诗多用表现寒冷的意象，抒发悲哀之情，如《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》写寒风猛吹，竹林发出尖哨声，皑皑白雪覆盖庭院与群山。《过香积寺》“泉声咽危石，日色冷青松”，写泉水流过突出的石头，声如呜咽，夕阳落在树林也变冷了。《归嵩山作》“荒城临古渡，落日满秋山”两句语言锤炼，有远景有近景，写出秋天的苍凉萧瑟，感觉孤寂荒凉。《鸟鸣涧》与《辋川集》小诗境界类似：“人闲桂花落，夜静春山空。月出惊山鸟，时鸣春涧中。”气氛闲适幽静，静中带动，明月把山鸟惊醒，写出大自然的微妙变化。

王维代表作是《辋川集》20首的组诗。辋川庄是他隐居和享受田园生活之地，撰有《积雨辋川庄作》、《辋川别业》、《田园乐》七首等诗描写辋川景色与生活。《山居秋暝》：

空山新雨后，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，清泉石上流。竹喧归浣女，莲动下渔舟。随意春芳歇，王孙自可留。

此诗歌颂辋川水边世界的美景，明月照亮黑夜的溪流，连水底石头也看得清楚，“竹喧归浣女，莲动下渔舟”运用倒装句式，制造悬宕；诗歌感觉新鲜，风格闲适。《辋川集》20首诗属五言绝句，分别描写辋川孟城坳、华子冈、文杏馆、斤竹岭等20处地点的风景，形式为王维独创，前无古人亦超越前人，写出自然山水的生命，次序井然，精细有加，把辋川庄构筑成与现实隔绝的理想世界，一片柔和宁静与闲逸，语言言简意赅，气氛神秘静谧，象征和暗示佛教净土经中的极乐世界，部分夹杂些许感伤情调，其中《文杏馆》、《金屑泉》、《椒园》充满浪漫想像。《鹿柴》：“空山不见人，但闻人语响。返景入深林，复照青苔上。”空无人影的山中，只听到山谷回音般的人声；移向青苔的一抹余晖，使环境顿时宁静下来。《竹里馆》：“独坐幽篁里，弹琴复长啸。深林人不知，明月来相照。”此诗是王维的自画像，诗人在孤独中与自然融为一体，弹奏的琴声与长啸声，是对明月所象征遥远世界的呼唤。《辛夷坞》写木兰花花瓣鲜明浓艳，自开自落，无人欣赏，流露寂寞之情。《辋川集》中王维喜爱描写邈远及广阔的景物，远山远水。如《北垞》描写白水萦带与青林点缀的远景。

抒情诗

《唐诗三百首注疏》中王维的《送别》与《相思》

王维诗善于言情，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》：“独在异乡为异客，每逢佳节倍思亲。遥知兄弟登高处，遍插茱萸少一人。”抒发每当重阳登山之日，就会触动亲情；诗歌结构完美，过渡自然，紧扣诗题，真挚感人。《杂诗》其二：“君自故乡来，应知故乡事。来日绮窗前，寒梅着花未？”王维应歌妓之请走笔作词，歌咏孟津渡口的游女，笔触轻快通脱，抒发自己的乡情，也表现愿意接近大自然，不眷顾尘世荣华富贵的人生观。《相思》：“红豆生南国，春来发几枝？劝君多采撷，此物最相思。”诗歌委婉动人，从红豆写起，写到爱情的萌生以及对爱情的珍重爱惜。《偶然作》其三表现了被排斥的心境，流露要皈依佛门、寻求解脱的心志。《送别》自问自答，是王维送自己归隐的自送诗，反映诗人对京城与仕宦生活的厌倦。《班婕妤》写被汉成帝遗弃的班婕妤忍受孤独，寓托自己的悲哀。王维部分诗歌表现冷峻的心境，《冬夜书怀》写夜间寒冷死寂，诗人值宿宫中，茫然孤寂中只听到漏刻之水的滴答声，表现虚幻隔膜的感觉。被贬济州途中，王维写了一些严谨简朴的贬逐诗，如《渡河到清河作》等，沿袭了杜审言、沈佺期、宋之问及张说同类题材的作品。

边塞诗

王维边塞诗占现存诗歌总数的十份一，主要作于737年至738年（开元二十五至二十六年）任河西节度使判官时期，以边塞诗表现了盛唐的时代精神。《燕支行》语言铺张扬厉，有初唐诗的风格，歌咏对抗异族的英雄的风姿豪情。《李陵咏》“日暮沙漠陲，战声烟尘里”，表现气凌沙漠的高亢之声，乃壮士的慷慨悲歌，表现了悲剧英雄李陵难以倾吐的挫折和屈辱。王维对大自然色彩感受敏锐，如《陇上行》“云黄知塞近，草白见边秋”，把风景涂上沙漠的莽莽黄色与塞外秋天寒霜的白色。《使至塞上》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两句传诵千古，描绘出平衡的几何图形，真切地表达出景物特征。《陇头吟》写老将战功卓著，却得不到论功受赏，历尽艰辛建立的功迹无人知道；《老将行》写豪杰英勇无献，身世却是怀才不遇，抒发悲凉之情。

送别诗

王维的送别诗可分两类，一类是送地方官员赴任，这类诗大多缺乏真实感情，没有直抒胸臆，诗中较佳的描写是沿路及目的地的自然风景，与旅途的艰辛，激励踏上旅途的友人，最后两句会说赞美人的话，是冷静而礼仪性的诗歌，作品如《送杨长史赴果州》、《送邢桂州》等。王维送人赴蜀地的送别诗中，所用素材往往出自左思《蜀都赋》。《送元二使安西》则例外地真切动人：“渭城朝雨浥轻尘，客舍青青柳色新。劝君更尽一杯酒，西出阳关无故人。”诗歌赠送远赴边境者，没有公事应酬之意，纯粹写私人友情，朴实地流露惜别的伤感。《送韦大夫东京留守》为送友人韦陟赴任洛阳所作，赞美韦陟其人的忠诚，激励他建功立业，功成身退，明哲保身。王维另一类的送别诗送别对象是较亲密的友人知己，屡屡倾诉怀才不遇之感。《送綦毋校书弃官还江东》送别辞官的綦毋潜，意味深长，融合了怀才不遇与自然风景两个主题。《送丘为落第归江东》则表现了推荐知音未成的悲伤。《送别》：“山中相送罢，日暮掩柴扉。春草年年绿，王孙归不归？”诗后半涵义含蓄而丰富，化用《楚辞．招隐士》的句子，问友人在春草中隐身，有没有回到世间的打算。送别诗中，王维喜爱运用白云的意象，如“白云无尽时”融合时空，饶有深意。

应制诗

应制诗是奉天子之命而作的诗。王维早期的诗歌，大多是宴会等应酬场合的即兴之作，如《从岐王夜燕卫家山池应教》。《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》一诗歌功颂德，气象宏大，构思严谨，契合大唐盛世气象，沈德潜赞扬此诗为应制诗中难得的杰作。晚年《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》，是应贾至的挑战而作的应制诗，风格工稳华艳。

骈文

王维晚年倾力撰写文章，抒发安史之乱后的深切苦恼，剖白自己的罪孽以求获赎罪。孙梅评论王维的骈文“高华典贵，一如其诗”。王维为韦斌之死撰写《大唐故临汝郡太守赠秘书监京兆韦公神道碑铭》，记述安史之乱时韦斌被捕，历尽苦难，曾援助王维等被关押的友人，最后死于敌营。文章是四六骈文，但遣词朴素，较少藻饰。《为薛使君谢婺州刺史表》为乱平后被贬婺州的薛氏而作，描述薛氏被囚的痛苦，“身关木索，缚就虎狼”，表现悲伤之情。其《谢除太子中允表》生动详细地叙述安史之乱后他获得宽大处置的心情，追究自己曾为俘虏的责任，剖白“跼天内省，无地自容”之情，痛心疾首地自我检讨。《与工部李侍郎书》赞美在战乱中立功的李遵，同时抒发自惭形秽之情。王维又撰有《谢御书集贤院额表》，对唐肃宗亲自为集贤院题写匾额表述谢意，叹息战乱破坏文化，赞美肃宗复兴文化的努力。

辞赋

王维现存唯一一篇辞赋是《白鹦鹉赋》，被当作科举考试参考用的试帖赋而流传于世，写出鹦鹉被关闭在笼里的不幸。它离开伙伴，不得已而在人类世界中度过一生，虽开口效法人类，试图加入人的队伍，然而反顾自己，一身依旧孤独。此赋甚受汉末祢衡《鹦鹉赋》影响。

绘画

王维《伏生授经图》

王维以画家著名，有诗句“宿世谬词客，前身应画师”，自视为画家。王维早年受李思训影响，绘画“颇用金粉”或“大青绿设色”，色彩浓厚鲜丽。718年（开元六年）李思训卒后，王维受吴道子影响，改习单色的水墨画，逐渐放弃了李思训的金碧山水，所画的山水松石与吴道子的相似。王维《辋川图》20幅，绘画辋川别墅附近的20道风景，原本很可能是《辋川集》的附图，描画辋川山水之美，笔力雄壮，唐代朱景玄评曰“山谷郁盘，云水飞动，意出尘外，怪生笔端”。《辋川图》有两幅，一是立轴，为稿本，一是壁画，画在王维辋川别墅的墙壁上。后来王维把辋川庄捐施为佛寺清源寺，《辋川图》就成为寺中的壁画，最后毁于会昌灭佛。王维名画《袁安卧雪图》，又名《雪中芭蕉》以东汉袁安卧雪的故事，联系以佛教雪中芭蕉的意象。《雪溪图》用平远式的构图，气韵古朴，布置简单。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评论王维善于画山水，却有时“过于朴拙”，有时“翻更失真”，并未真实地忠于自然。张彦远又指王维“破墨山水，笔迹劲爽”，破墨山水是王维山水画风格之一，“依山川之形留白”，技法上注重水墨的结合，与李思训重设色的那一派画风有异。

人物画方面，王维绘有《黄梅出山图》，描绘慧能得弘忍传授衣钵以后，往返曹溪修行的故事。《渡水罗汉》图描绘十六罗汉涉水渡河的景况，《维摩诘图》描绘佛经中的维摩诘居士。《四皓图》描绘《史记》及《高士传》中隐士东园公等“四皓”对话的情景；《伏生授经图》描绘西汉伏生向晁错口授《尚书》（今仅存原图约三份一的画面）；另外王维又曾为自己、崔兴宗、孟浩然画肖像画。王维晚年，曾受崔圆所托为其宅邸绘画壁画。北宋末年《宣和画谱》著录王维图画有126幅，有一半是佛教题材，但当中多是膺品。王维的画几乎全部遗佚，仅有现藏大阪市立博物馆的《伏生授经图》存世。王维撰有《画学秘诀》（一说并非王维所作），他掌握了绘画中的透视法，指出“遥天共水色交光”、“远水无波，高与云齐”，距离愈远其形愈小；视线以下者在远处则高，视线以上者在远处则低；景物要分阴阳气象，还有早晚四季。王维论山水画，指出大地原来的颜色是青绿色，只是秋冬两季颜色转淡。

宗教

佛教

《古圣贤像传略》王维像

王维母亲崔氏虔诚信佛，师事高僧大照禅师（普寂）30余年，以修禅为乐，生活朴素。受母亲影响，王维热心佛教，于728年皈信佛教，自729年（开元十七年）拜华严宗僧人道光为师，受声闻戒。王维在官场中深感厌倦孤独，而又不能离开官场，想通过佛教寻求精神解脱。在安史之乱中被囚禁时，王维曾发誓要出家，但后来没有实践。他把自己的归隐与山居，当成前往日落的西方净土。王维佛教造诣颇深，所撰《能法师碑》全篇皆用佛语缀成，对净土信仰有深刻理解，撰有《西方变画赞并序》、《西方阿弥陀变赞》等关于净土变相图的文章，《西方阿弥陀变赞》描写极乐世界，语出净土《三部经》。王维禅学受北宗即东山法门影响，修“如来清净禅”，740年（开元二十八年）时曾与南宗的神会与北宗的惠澄在南阳会面，谈论数日。王维将尘与心以及我与物区分开来，彰显清净心的超越性质，重视坐禅，常于辋川别墅修禅。坐禅不必深入山泽旷野，而在心念不起。王维晚年撰有《为舜阇黎谢御题大通大照和尚塔额表》，舜阇黎是僧团头目，大通、大照即神秀与普寂，致谢唐肃宗之余，表现了佛教的政治理想。缘于佛教布施观念，王维向朝廷捐献自己的职田所得，用来救助贫民。每天退朝之后，“焚香独坐，以禅诵为事”，并为了祈求母亲的冥福，欲借佛陀之力祈盼国家安宁，王维把辋川别墅施舍作寺院。他弘扬《仁王经》，笃信佛教能为国家带来平安；在《进注仁王经表》中，王维明确地把皇帝比作佛陀。

王维诗宗教色彩颇重，佛教的想像与哲理是王维山水画与诗学的审美基础，其诗歌对物感兴，从中能体会佛理。当中《辋川集》小诗禅味最浓，是艺术家手眼与禅理妙悟的结合，王士禛评曰“字字入禅”。诗人从精神上遁逃出尘世，展示了禅宗的空境。禅境和生活常境在辋川水乳交融，如《孟家坳》抒发了佛教“诸行无常”的情怀，《鹿柴》和《竹里馆》吟诵佛教“心境冥会”的境界。王维了悟渊泊的静寂，也就是禅宗“无动无静，无生无灭”的淡然世界，喜爱用禅宗的方式沉思冥想。《登辨觉寺》是佛教寓言诗，阐述精神从实际世界的幻觉，进入涅槃的自我泯灭的过程，寺院的美景将迷妄的心灵引向正途与觉悟。《秋夜独坐》“欲知除老病，唯有学无生”，“无生”是指对不生不灭之实相的领悟。王维诗中常出现的田园，都是西方极乐净土的景象，佛教式的想像成为王维诗歌的表现媒介。诗中常描写夕阳、斜日、落晖，跟《观无量寿经》“日观想”（面向西方朝拜落日）信仰所带来的思考有关，西方净土化成夕阳中宁静的田园乐土景象。加地哲定认为王维可说是诗体佛教文学体制的创立者。

道教

王维在济州和退隐嵩山时，都受道教思想影响，与道士颇有来往。他对道教的金丹术有兴趣，曾亲身实践，但结论是“黄金不可成”。

影响

王维对诗体发展的最重要贡献在于绝句。五绝体裁向来不太受重视，王维《辋川集》等作品则使五言绝句展现出全新面貌，能在诗坛占一席之地，开创一新风格和精神世界。《辋川集》影响巨大，在八世纪后半期成为许多绝句组诗的模式。《辋川集》也影响了造园艺术；日本江户时代汉诗摹仿《辋川集》，有以五言分别题咏一处若干景点，并统名为园的风气。唐代京城诗人沿用王维诗的风格，大历（766-779）诗人钱起、郎士元继承王维送别诗“沿路叙景”的手法；白居易的闲适诗受王维诗歌影响；李商隐《寄令狐郎中》结尾以司马相如自况，模仿了王维的《冬日游览》。王维对仗句的艺术特色对唐诗有重要贡献，为后人所模仿。“行到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”两句受人仿效，如卢纶“听琴泉落处，步履雪深时”、邵雍“月到天心处，风来水面时”。王维《相思》等诗歌被广泛传唱，独步当时，绝句《送元二使安西》在唐代亦被配乐歌唱，别名《阳关三叠》，是当时有名的曲调。王维是第一个彰显陶渊明的盛唐诗人，盛唐以后陶渊明诗才备受欢迎。王维作诗《桃源行》，韩愈诗《桃源图》和刘禹锡诗《桃源行》题材相同，都想在王维的基础上别出心裁。王维诗言已尽而意无穷，成为王士禛“神韵说”的根据。《红楼梦》讲述香菱跟林黛玉学诗，运用了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为素材。

评价与地位

王维是盛唐年间第一诗人，唐代宗称王维为“天下文宗，位历先朝，名高希代”。李白杜甫都很欣赏王维，王维过世后，杜甫写诗说“不见高人王右丞”。王维诗用平常意象，殷璠评谓“一句一字，皆出常境”。到中唐，王维文学地位被列于李白、杜甫之下。晚唐诗人储嗣宗则对王维的诗学成就推崇备至。苏轼提出“味摩诘之诗，诗中有画；味摩诘之画，画中有诗”，历代诗话指王维诗中有画，画中有诗，王夫之以《终南山》为例说明其“画中有诗”。历代评家又以“幽玄”概括王维五绝的特质。王维被迫接受安禄山官爵一事，受后世道学家批评。朱熹说“其人既不足言”，顾炎武批评他“以文章欺人”，李绂认为王维值得同情，但行为总归是错误的，是学佛之误。杭世骏、全祖望、厉鹗则替王维辩护。赵殿成亦为他辩护，反对朱熹把品行与文学直接挂钩的说法。

王维受后世尊崇为水墨画的始创人、山水画宗师；北宗是李思训的着色山水，南宗是王维的水墨山水。在唐代，王维的山水画地位不甚高，被朱景玄《唐朝名画录》列入“妙上品”，逊色于李思训；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亦认为王维绘画上的贡献不如吴道子与李思训。五代时王维地位提升，《旧唐书》赞扬王维图画“笔踪措思，参于造化”，但也指出其构图有缺陷。荆浩则赞赏王维“笔墨苑丽，气韵清高，巧写天成，亦动真思”，超出吴道子之上。在北宋画评家眼中，王维已是足以与李思训相抗衡的画家。沈括称王维“画中最妙山水”；韩拙称王维“画绝古今”，王维获得山水画史上最崇高的地位。晚明董其昌建立南北分宗的理论，使王维成为文人画派之始祖。

延伸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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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旧唐书·卷190下》，出自刘昫《旧唐书》

《新唐书/卷202》，出自《新唐书》

• 王紫骆. 《论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诗人气质》. 《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：社会科学版》. 2021, 20 (1): 61–65 [2024-10-28] （中文（简体））. 
• 张锦辉. 《论王维禅诗的美感特质》. 《海南大学学报：人文社会科学版》. 2017, 35 (1): 50–56 [2024-10-28] （中文（简体））. 
• 陆涛; 林云. 《从“诗中有画”到“画中有诗”——论作为画家的王维》. 《南方文物》. 2021, 2: 293–297 [2024-10-28] （中文（简体））.